材木松刊物《變形記》 試閱
※ 設定:雙胞胎/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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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
章節〈早晨〉
松野椴松變成了怪物。要說怎樣的怪物嘛,倒不是醜陋又會吃人的駭人巨獸,比起那樣,他的情況要好得多了,不過,至少也算得上是絕無僅有的案例。他的身體只剩下腰部以上,下半身彷彿被人砍斷,血肉模糊的斷面不太平整。雖然感受不到痛覺,但光是視覺上就夠令人傷心了。
他的哥哥顯然沒什麼同理心。
「為什麼不吃呢?Brother。」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松野唐松輕聲問道,並用大手摸了摸他的頭。
眼前盛在碟子上的烤土司讓他焦躁不安。由於多半時間必須貼地而行,他的視線水平比從前矮了好一大截,但這不代表他甘於處在這種地位,把食物放在地上埋頭吞食是動物才做的事,若他對哥哥遞來房間的食物照單全收,那豈不是淪為哥哥的寵物?太可悲了,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的哥哥松野唐松是個讓人渾身不愉快的笨蛋,自從他變成怪物的那天,就口口聲聲說著『我是哥哥,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吧?』這種動聽話,天天請假留在家裡照顧他,然而在此同時,卻一邊把料理好的食物裝進盤裡丟在地上,彷彿餵狗,這就是所謂的照顧嗎?
說到底,必須跟哥哥朝夕相處就已經讓他想朝窗外大喊救命了。在變成這種怪物、變得需要被人照顧以前,兄弟倆根本形同陌路,更別說一整天都膩在一起。
「不可以不吃東西……會沒精神的。」終於拿開擺在他頭上的手,哥哥拿起盤內的吐司呢喃道,表情十分懊惱,「印象中你喜歡果醬的,不是嗎?」
他翻了翻眼睛。根本不是喜不喜歡果醬的問題,而且,他喜歡果醬是念小學時的事了,現在他都塗奶油。
他真想念自己能夠隨心所欲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時候。他對哥哥總是冷若冰霜。對方的身高只比他高一些,他只需要輕輕將臉頰傾向一邊,就能拋出鄙夷的眼神。然而變異後,他再也無法擺出高姿態了,撐開喉嚨想要說話,聲音卻沙啞又鬆散,不成語句,有時候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他討厭哥哥養寵物一般的照顧方式,卻只能用力別過頭去,沉默地抗議。
其實不需要真的變成寵物,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就夠可悲了。與其拖著掛在身體外晃來晃去的腸子和時不時有脫落風險的內臟爬到餐桌上,地板的確是方便很多的進食場所,這種事他當然知道。然而他面臨的不只是方不方便、容不容易的問題,不只如此而已。
「……好吧,我知道了。」他的哥哥吐了口氣,放棄似地拍了下膝蓋站起身,走出他的房間。
過沒兩分鐘,他再次打開了椴松的房門,一手端著他自己的早餐,另一手插在口袋,將一本貼滿便簽的時裝雜誌夾在腋下。「我陪你一起吃。」說完,便整個人趴到地上,在椴松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翻開雜誌,啃起吐司,一口接著一口,過了好久,他才查覺到椴松的眼神而慢慢抬起頭,神情認真得可以:「怎麼了?你是我的弟弟,我必須盯著你吃完才行。」
椴松歪頭,垂下眼簾做出鄙夷的神情。才不需要你盯,他在心裡碎念了一下,無意間伸手拿起了盤內一片吐司,咬下一口。
唐松哥哥趴在地上進食的模樣,完全沒有寵物的既視感,他想必是很喜歡果醬,才吃得那麼津津有味……。椴松嚼著乾巴巴的吐司邊,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
片段二 /
章節〈遺失〉節錄內容
變成怪物以前,唐松和椴松不僅是雙胞胎兄弟,還是同班同學,椴松有一群死黨,全都是女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把唐松當笑話,因為他老愛說些故作帥氣的台詞,例如在涼風灌進教室的時候說『微風正召喚著我』,或站在成績排名表前面說『我的排名是如此孤寂』,他對自己總是遊刃有餘,卻永遠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除此之外,還每天都帶一面鏡子來學校,一到下課就照個沒完。
大家都知道椴松私底下嘲笑哥哥「很痛」是什麼意思,大家都知道他討厭唐松。
椴松吃力地撐起身體,讓自己的肩膀以上都靠在窗邊。微風揚起窗簾的時候,他想起了哥哥說過的各種可笑的台詞。根本是白癡,他心想,一邊百無聊賴地擺弄手裡的棒棒糖。顏色鮮豔的糖果經過昨天那一摔,斷成了兩半,但還是被透明的塑膠包裝箝制在一起。昨天見他更加生氣,哥哥愣了一下,接著面帶愧疚地說,啊……你不喜歡?抱歉。然後他們都沒再說話。早上椴松爬過客廳時,才發現棒棒糖還原封不動躺在地板上,像是某種犯罪現場。
『啊……你不喜歡?抱歉。』?
太愚蠢了,他怎麼可能會喜歡?
他記得三年前當哥哥拉著他的手穿越車站的擁擠人潮的時候,還有在掛著書店招牌的雜貨店前忽然佇足的時候,那時,哥哥指著店門口外一堆差在架上的棒棒糖,回過頭對他擠出笑容:「椴松,你不是一直說想吃吃看這種棒棒糖嗎?」那問句聽來隨意得可以。現在回想起來,那肯定是哥哥好不容易擠出口的一句話。
他吃了棒棒糖,甜膩的味道很完美。他喜歡吃甜食。那時,他把棒棒糖含在嘴裡,問:「爸媽呢?他們在車站等我們,不是嗎?」哥哥沉默了幾秒,才說:「……旅行取消了。因為海邊颳起了颱風,媽媽說怕浪太強。」
根本沒有颱風,那只是拙劣的謊言。實情是爸媽躺在鐵軌上,火車來的時候,噗滋一聲被輾斷了,斷成兩半,就像此時他手裡的棒棒糖一樣。哥哥深怕他無法承受那種血腥場面,就硬是把什麼都還沒看見的他帶離現場,扯那種爛謊,像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不誠實一樣。
他把棒棒糖平放在沒有欄杆的窗台上,一次又一次地轉。如果他的死黨也在這裡,或許可以圍在一起玩真心話,被糖果的那一端指到的人,就必須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不許說謊。說謊的人最差勁,必須接受懲──
啊。
椴松用手把身體拽向前,並低頭往下看。可憐的棒棒糖掉在距離他的窗戶兩層樓高的地面。
「……。」
(未完)
片段三 /
章節〈善意〉節錄內容
「嘿,痛哥!」
唐松回過頭。叫他的是北島誠也,他喊完『痛哥』後,轉頭對圍在身邊的同學們竊笑了一陣。唐松不知道這個暱稱的來歷為何,但大家總這樣叫他,久而久之,他也就接受了。
「怎麼了?北島同學。」他問。
「沒什麼啦,」北島笑嘻嘻道,看起來不像有什麼正經事。「我們想去探望椴松,你帶我們去吧?」
唐松輕輕抬起眉毛。他不知道北島這一夥人跟椴松有那麼要好。除了那群女生之外,他根本沒弄清楚過椴松在學校跟誰比較親密。他對北島眨了眨眼,對方雙手交叉在胸前,玩味的表情好像正在試探他。
弟弟不想要任何人見到自己的模樣。這是他唯一確定的事。
於是他說:「改天好了。椴松現在還病得很重。」
北島噗哧一笑,他的夥伴們也是,彷彿唐松說了什麼好笑的話。
「多重呀?是內臟掉出來了嗎?」北島擺出真心關切的表情,下一秒立刻停止演戲,「我說,我本來沒有要相信宮本說的話啦,畢竟她就愛傳播些無憑無據的八卦。我跟椴松也沒什麼仇,雖然他娘娘的。只是,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被養在你的柵欄裡。」
「……。」
「咦,什麼表情?謠言已經流傳很久囉,現在才生氣不會太晚了嗎?」北島手伸進制服褲口袋,把手機拿出來亮給唐松看。畫面上是一張塗鴉,草率的線條畫出了一個只有上半身的人形。「你看,這個是久保田畫的,她說這是椴松,你覺得像不像?如果他真的變成這樣,我還真想親眼目睹呢!畢竟這種怪物可真是百年難得一──」
一個箭步,唐松一把揪住北島的衣領,在對方還反應過來之前,重重朝他的臉揮了一拳。
原本就圍在一旁看戲的同學發出此起彼落的驚叫,吸引了更多路經這條走廊的同學佇足看戲。被揍的北島側著身癱倒在地,摀著流血的鼻子哀號。看見這個畫面,唐松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幹,松野唐松,你有病啊?」
(未完)
刊物預計將於 3/5【6つ子の魂☆フォーエバー台灣】松only 發售!
3/19 也會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