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屠殺場 補習班、政府提供的!

作者:on.cc東網-周玉蔻 (資深媒體工作者)

林奕含的死之所以不斷被探討,不是因為我們八卦扒糞,也不只是因為她是個矚目的悲劇,而是台灣人終於意識到一個結構性的犯罪體系,潛伏在社會之中,久久揮之不去。而事件都發生這麼久了,為什麼政府始終裝聾作啞?

補習班是政府法律立案核准的;政府提供了刑場;架構了屠殺場。政府還能裝嚨作啞嗎!(網路圖片)
補習班是政府法律立案核准的;政府提供了刑場;架構了屠殺場。政府還能裝嚨作啞嗎!(網路圖片)

近來先是聽了林奕含16分鐘的告白,又讀了《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兩遍。每次開卷,總讓我不忍卒睹。心痛之餘,也瞥見她在書中所想要傳達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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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用麵包塗奶油的口氣對媽媽說:「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媽媽詫異地看著她,回答:「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思琪一時間明白了,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

林奕含是個90後的孩子,但她所受到的性教育看來卻是殘缺的。

性,是生物天生的行為,但人類的社會無端給了它許多思想枷鎖。更嚴重的是,我們不但對性避之如諱,更在女性身上加諸了種種包袱,成為將她們拉下深淵的沉重砝碼。如果我們的孩子能在認識自己發育中的身體之餘,也能用正確的眼光看待性,許多的悲劇都不會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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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讓李國華決心走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個如此精緻的小孩是不會說出去的,因為這太髒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傷人傷己的針,但是在這裡,自尊心會縫起她的嘴。

房思琪的自尊心,是李國華這種人肆無忌憚的一大原因。因為他們看穿了,少女處在對老師的崇拜還有自己被誘姦之間,內心的拉扯有多麼劇烈。這樣的拉扯,最終轉化為罪惡感,只能埋藏在心底。

因為,她們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去揭開這個秘密,而這個社會也期待著少女們能夠維持這樣的自尊心,還有亮麗純淨的形象。在這樣的父權壓抑之下,少女們在犯罪與真相之前,永遠都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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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如此龐大的慾望射進美麗的女孩裡面,把整個臺式升學主義的慘痛、殘酷與不仁射進去,把一個挑燈夜戰的夜晚的意志乘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乘以一個醜女孩要勝過的十幾萬人,通通射進美麗女孩的裡面。壯麗的高潮,史詩的誘姦。偉大的升學主義。

在升學主義掛帥的台灣,教育已經跟補習成為了無法割裂的連體嬰。然而,補教制度與監察,卻是一張破損的大網。如果說教育是種需要政府高度管控的特許事業,那為什麼補教卻被遺忘了?這不是說校園裡頭就不可能有狼師存在,而是當系統整個失靈的時候,補習班就成為了政府手不能及的黑暗角落。

林奕含的死究竟原因為何,沒有人可以代替她說明。但至少在我看來,她的死猶如鄭南榕用生命點燃了言論自由的火焰一般,控訴著整個父權社會的壓迫。如果我們只把這件事當成個案、當成悲劇,那麼我們離下一個林奕含事件浮上台面也不遠了。

所以這個案子只是開始。我需要我們的各地教育局、教育部乃至於行政院、總統府能夠高度意識到這案子的重要性,破壞這個荼毒台灣少年少女的惡性結構。

請不要自欺欺人推諉這件悲劇,只是一個少見的個案,也別説,這是一個老師和一個學生的故事;因為,林奕含所陳述的,那個譲房思琪被「誘姦、強暴、性虐待」的刑場,是補習班。看明白了嗎,那個屠殺場是補習班。補習班是政府法律立案核准的;政府提供了刑場;架構了屠殺場。政府還能裝嚨作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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