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中產

張忠謀曝當年挫折:股東客戶都覺得我做得好,卻仍被迫離職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受邀到中正大學演講,暢談自己的成長經歷,娓娓道來自己從少年到88歲的磨練與學習。

張忠謀-台積電-學習-經歷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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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個年齡階段,張忠謀都有學習重點。他指出,小時候的家教對他非常重要,讓他學到價值觀、是非、還有勤儉,他還記得,小學的時候去郊遊,母親會給一點零用錢,但是要他算帳。有一次他帳算得不對,被母親罵得好厲害。

張忠謀回憶,當時他們算是中上家庭,小學在香港時有佣人,可是每個禮拜天上午,父親總是要他清理家裡,讓佣人放假。

大概從8、9歲起,他就開始讀報。這個習慣一直沒斷掉。張忠謀後來在美國工作36年,把中文全斷了,54歲回到台灣,再把中文重新學起來。至今,他的書桌後面還擺著一本《辭海》、一本《辭源》。

小學6年級時,發生珍珠港事變,日本佔領香港。張忠謀舉家從香港先到上海,再從上海到南京、福州、洛陽、西安、成都、最後到重慶,走了45天,他說,這是他人生很難忘的一段旅程。

在重慶進入南開初中,是張忠謀認為在學習上最成功的階段。這是他第一次住在宿舍裡,後來到了哈佛跟MIT,也都住在學校裡。

張忠謀認為,宿舍生活非常重要,怎麼培養年輕人做未來的領袖,就是透過宿舍生活。

滿18歲時,他坐飛機去美國讀書。張忠謀念了一段他在《張忠謀自傳》中記述上飛機前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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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而起,悵然回顧,香港已在雲霧中。香港半年,真如一夢,夢中明知是夢,夢後回顧,只覺可笑而已。然而夢後回憶,竟有十分的淒涼味。八時天色漸暗,飛行在雲層之上,四顧茫然,六年前初入南開中學的鄉愁,又驟然來到我心。我從未離家如此之遠,也從未計畫離家如此之久,如今遠涉重洋,要到一個陌生的國家去,展望前途,渺茫之極,怎不令人感傷呢?」

他說,當時不知道,未來要面對的是非常興奮的一年,也是他88歲生活中最興奮的一年。

哈佛一年:可帶走的人生盛宴

張忠謀引述他在自傳中的敘述說:「哈佛同學的優秀而多元化,是我在短短一年中消除和美國人做朋友障礙的主要原因。」

「如果當年我是去一個普通美國大學,我相信大一學生的興趣,大部分侷限於運動和社交上。哈佛學生卻有許多不同興趣,我的室友之中,有對音樂有修養,而且預備學音樂的同學,可以和我一起去聽交響樂,觀歌劇;有學建築或藝術的同學,和我一起逛波士頓的博物館;有學政治的同學,常常找我討論今後中共的趨勢;有學物理的高材生,可以指點我物理、數學上的疑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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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辛克萊帶我去看籃球和冰上曲棍球賽,還告訴我交女友的習俗;更有我的好友柏曼,和我的興趣一樣廣泛,可以和我談天說地,並且是我的文學嚮導。

我到美國的第一年就有這樣的風雲際會,實在是很幸運的。第二年到麻省理工學院,後就發現學生的特質與哈佛很不同。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更用功,但較拘謹,很少予人才華橫溢的感覺。而且興趣較狹窄。較諸哈佛,麻省理工學院算是一個相當乏味的學校。」

他唸完後補充:「我現在已經原諒它了。」頓時引發全場大笑。

他並引述作家海明威稱巴黎生活為一段「可帶走的盛宴」,「我在哈佛這一年,對我來說,也是『可帶走的盛宴』,到現在都帶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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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問張忠謀後來為什麼從哈佛轉去MIT(麻省理工學院)念機械工程?張忠謀指出他真實的理由:「哈佛的undergraduate是通識教育,不分系,只有concentration area。當時我認為,假如我念完undergraduate,只有一個concentration area,會找不到好的工作,當時在美國的中國人,很需要有一個好的大學學位。我要更專一,才到MIT去。」

只是,花了5年時間,張忠謀並沒有在MIT拿到機械工程博士學位。「22歲半時,我拿到碩士。為什麼還待下去呢?因為要考博士資格試。一年一次,有兩次機會,一次考不取,還可以試第二次。可是第二次考不取,就再沒有機會了。我就是第一次考不取,又多待了一年。第二次還是考不取,」他說。

他又從書中念了一段當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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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就開始的學生生活,至此告一段落。我以感傷的心情揮別麻省理工,這座雄踞查理士河畔、石灰石砌成的莊嚴學府。我對她雖有10分敬,但只有5分愛。在她的教室、實驗室、圖書館、宿舍裡,我投入了5年的青年時光,她給予我就業的本錢,但當我要求她所能給予的最高學位時,她把手縮回去,她不再理我了。

讓她保留它的博士學位、她的書本、她的實驗室吧!我有很長的人生路程要走。讓我昂起頭來,開始走這條路。沒有博士學位,我要開闢出一片我自己的天地。」

唸完後,張忠謀反問台下聽眾:「那麼慷慨激昂,難道沒有掌聲鼓勵?」台下頓時響起如雷掌聲。

博士挫折後,改念半導體

既然博士之路已斷,他決心改念半導體,趕快自修。加入希凡尼亞半導體公司後,他每天晚上花3個小時讀書。雖然物理和數學的基礎不錯,但還是看不懂,當時有一位愛喝酒的同事,每天晚上都在喝酒。張忠謀每晚跑去向他請教,對方總能能答覆他70%、80%的問題。假如還有其他問題,他就隔天去問其他資深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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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歲到27歲,我在學習半導體上大成功,在工作方面,希凡尼亞是非常不成功的半導體公司,」張忠謀說,到最後,當時總經理如此形容它:「賣得出的東西我們做不出,我們做得出的東西我們賣不出。」張忠謀特別強調:「這個很不成功的總經理講的這兩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以後我就叮囑我自己,千萬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27歲進入德州儀器,頭3年,他描述自己「初試啼聲」。除了繼續學半導體之外,也開始雇人,做工程主管。3年以後,已經管20幾個工程師。

30歲時,張忠謀被德儀告知,可全薪、全費去史丹福念電機博士。「德儀全薪、全費送我去,考不取不是很丟臉嗎?可是我已經有充分準備,所以一下子就考取了,」他說。只花了2年半,就念完博士。

從上山到下山

33歲到41歲的8年中,張忠謀形容自己「一帆風順」。升到「全球半導體集團總經理」,也實現了他的「美國夢」。在德儀,他是排頭3名最高收入的經理人,第一名是董事長兼CEO,第二名是總裁兼COO。他下面有4萬人。這個數字,一直到約5年前,台積電才達到4萬名員工,「這段時間可說是我人生的登山時期」。

然而好景不常,張忠謀在41歲到52歲,面臨公司改革階段,決議進入消費者產品業,犧牲半導體事業,那段時期被張忠謀稱為「人生下山」的黑暗期,之後他黯然離職。

「其實真正的下山只有6、7年,但是6、7年已經是很長的時間。」張忠謀事後回想,若當初及早想開,說不定會早些離開公司,但趁早走也不見得好,因為那時還不是創業的時機,「若當時先離開,可能現在就不會成立台積電,」。

52歲的張忠謀,曾在通用儀器公司擔任總裁一年,那段時間對他而言是新工作、新的學習,同時也是充滿挫折的一年。因為到任不久,他便下定決心「要改變公司策略」,結果卻引發「宮殿政變」,最後被迫離職。

張忠謀說,之所以稱作「宮殿政變」,是因為公司內部人員把他搞下台,而不是股東、市場淘汰。當時他的上司、董事長加上四、五個下屬展開密室協商,做出決定:「這個人請他(指張忠謀)走吧!」。然而,那時候股東、客戶都覺得他做得很好。

「離開的那天,我還記得車子牌號是1898,為什麼我記得?因為1898年是戊戌政變發生的年份。」此時台下傳來一片笑聲,張忠謀的眼神卻很淡然。

之後,張忠謀54歲擔任工業技術研究院院長,卻面臨改革失敗。當時他提出三個改革,第一,要工研院做台灣整個工業的智囊,台灣工業都該給它經費;第二,工研院應該鏈結一些公司做出典範;第三,員工要有2%的績效成長,卻都失敗了,在工研院的期間,他坦言學到最多的是「台灣政府、企業、研究機構的文化」,更直白地說:「很抱歉,到現在我還沒完全學會」。

終於在56歲,張忠謀創辦了世界級的企業台積電,直到87歲才退休。近幾年他開始寫自傳,並努力持續終身學習,關於他一路走來的過程,都將收錄在2020年出版的《張忠謀自傳下冊》。

(本文由「Cheers雜誌」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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