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走到盡頭卻不願意放手，剩下的是「愛」還是「捨不得」？

比如有些伴侶，在感情遇到瓶頸的時候，例如其中一方出軌，會決定「生一個孩子」來維持沒有愛情的婚姻，因為一旦孩子生下來，似乎在育兒的過程中，至少就有18年可以讓婚姻保持在「自動駕駛」狀態，不需要去面對真正的問題。

這樣的孩子並不是「愛」的結晶，只是被已經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因為「捨不得」拋棄婚姻利用的藉口。對這被父母利用來維持婚姻的孩子來說，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吃飽了，卻因為捨不得浪費，硬著頭皮繼續吃，這時候對於眼前的菜餚已經不是愛。一道美好的佳餚，我們都記得第一口時的「愛」，但吃撐了以後，讓我們繼續把這盤菜吃完的動力，早就已經不是愛了，是「捨不得」。

當你不在乎了，又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呢？

有一個小學生，他和我哲學諮商的主題，是他心愛的絨毛小兔兔。他很害怕這個從他出生就陪伴著他的小兔兔有一天會壞掉、或是不見。

「你認為你的媽媽，小時候有沒有跟你一樣，有一隻心愛的小兔兔，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呢？」我問小學生。

「應該有吧？」小學生想了一想。

「但是她的小兔兔現在在哪裡？」

小學生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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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兔兔對你的媽媽來說，還很重要嗎？」

他搖搖頭說：「不重要。」

「所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只有在你已經不在乎的時候，你的小兔兔才會壞掉、不見。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學生好像發現了新大陸般開心：「我知道！因為只要我在乎，我就不會讓小兔兔壞掉，或是不見。」

「沒錯！但是你不在乎的時候，小兔兔壞掉或不見，有什麼關係嗎？」

「那就沒關係了！」憂慮的小學生露出放心的笑容。

小學生了解了他對小兔兔的愛，會讓小兔兔不可以壞掉、不可以不見。因為只要有一點點壞掉就會趕快修補，一不見就會千方百計找回來。

一旦沒有愛的時候，其實小兔兔當然可以壞掉，也會壞掉，可以不見，也會不見，那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不需要捨不得，從小到大我們身邊那些壞掉的、不見的東西，簡直不計其數，但是我們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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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去愛，也甘於為愛受苦

在我的哲學工作坊裡，有個友善農業的年輕橘農，戲稱自己叫做「橘Sir」，他最近問我一個關於「改變」的問題。

他說：「其實我橘子樹轉作很成功，無農藥栽培完全可以，雖然我成功了，但最大的問題並不是種出來，是要賣出去，我發現其實大家可能不是這麼在意友善耕作，也有可能橘子是一種太常見的水果。如果真的要繼續當果農，多樣栽培其實也是正確的路，所以我在考慮要不要轉作其他水果，但這些橘子樹都很健康，我蠻捨不得砍，想到要砍，感情上過不去……」

我只問了橘Sir一個問題：「你之所以不想砍橘子樹，是因為愛，還是捨不得？」

橘Sir說本來他想要回答「捨不得」，但進而一想，並沒有什麼捨不得，所以決定了他真正的答案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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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跟「捨不得」有什麼不同？

其實主要的差別是，愛的本質是「貪婪」，捨不得除了貪婪，還加入「恐懼」。

我之所以說愛是貪婪，因為愛無論我愛的是手上的小兔兔，螢幕上的偶像，還是現實中的親人、愛戀的對象，都不需要經過對方的同意，我想要愛誰就可以愛誰，我想要怎麼愛、就可以怎麼愛，甚至對方不需要知道我的存在。

愛是貪婪，愛是自我中心，愛是一種熱情，不斷的給，毫無保留的給，愛是一種受苦。愛應該要快樂，愛是幸福，從來就不是真的。

英文的「熱情」（passion）在拉丁文裡，本來就是「受苦」的意思，既然愛就必須為了自己的貪婪受苦，只是在中文裡面，我們看不出這項本質。

至於在中文裡面，跟熱情似乎毫無干係的「悲憫」（compassion），從英文看卻可以發現兩個字非常接近，在拉丁文裡面，就是「一起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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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單方面的愛裡，我們必然自己承受痛苦。愛得越深、越熾烈，受的苦越多。至於雙向的愛，並不會因此就不苦，而是讓另外一個人，跟我們一起承受這個痛苦，但那已經不是愛，而是一種悲憫。只有當我們捨得放下的時候，這個痛苦才會消失。

真愛是不在乎受苦的。但如果只是為了捨不得而受苦，那就傻了。因為「捨不得」在英文裡的begrudge（惜），雖然在中文裡看起來有情有義，但這個字在西方語言裡，追根究底就只是嫉妒、悔恨，希望對方受苦的意思，翻來覆去，我怎麼看都看不出有什麼好。

不信的話，想一想那些人，捨不得放手一段已經變調的感情、一段走味的婚姻，背後的原因，要不是嫉妒，就是悔恨，更常聽到的是要讓對方受苦，得不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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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熱情、為愛受苦，有何不可？但請不要為了捨不得而彼此折磨。

你是「愛」還是「捨不得」？請放手去愛，去受苦，但時候到了，也要捨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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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獨立評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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