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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6日 星期一

毀三觀的日本武士與高橋昌明《武士的日本史》讀後摘要-(貳)武士的起源

文責:小編 陳家倫




武士的起源

 

在毀完眾人三觀,打破武士刀=武士乃至武士魂的迷思之後,作者高橋昌明繼續追尋武士的根源及本質,探討武士從何而來,又是以何種形式登場。

 

在這邊,除了對武士的起源說之外,高橋先生也說明了他比較認同的武士起源於王畿所在的近畿圈的相對富裕的中央地區,不但對武士是否是誕生於地方,乃至東國鄉里的看法提出不同見解(當然他也很清楚,他的看法不能說服所有人),更對所謂武士興起於平安時代前期的11世紀前後抱持了質疑的態度。

 

在首先,高橋先生認為所謂最初的武士,其實是一種擁有專業技術的技術集團(藝能人),這專業技術即是所謂的武藝,如同工匠擅長工藝,又或者擅長明經(文章)、明法者擁有精通儒家典籍及法律的技術,武士最初便是指擁有武藝的集團。

 

在這邊,作者又稍微提醒了我們,在現代的日語中侍(Samurai)已經與武士等同,武士等同於侍,武士道也會被寫作侍道。然而在最初,侍指的是透過技藝侍奉權門家族之人,但是當時既有以武藝侍奉權門的「武士」,也有以其豐富的學識侍奉權門的「文士」,換言之,最初的「侍」指的是包含「武士」及「文士」等侍奉權門之人,並不能專指武士。

 

惟伴隨者武士的抬頭,尤其是治承.壽永之亂後以武為後盾的「武士」的影響力大增,「文士」便逐漸喪失影響力,但是這些「文士」即使到了鎌倉時代,仍有不少人以「文士」的身分,透過學識以及管理能力侍奉幕府,並協助幕府維持政務的運作及管理。

 

而對於最初的武士,作者認為應可追朔到8-9世紀令律時代的武士,在當時的朝廷貴族中,並非我們所想像日本貴族全是文弱或是充滿涵養的形象,因為征討東方的異民族蝦夷,以及對盜匪猖獗的敗壞治安的維持,在下令禁止自由攜帶兵器的日本社會中,朝廷必須在邊區維持一定的軍團及軍隊與異民族對抗以及緝捕盜賊,因此出現了一群由國家公然授權賦予「國家暴力」(警察權、軍事權)的秩序維持者,為此除了軍團制下的軍團屯墾於邊區與異族蝦夷對抗外,部分中下層的貴族,便以武藝擔任武官及將軍前往邊區與異民族蝦夷對抗,又或者協助朝廷對盜匪進行大搜捕,而成為了武士之祖。


紀念對武士的源起有深厚影響的蝦夷人首領阿弖流為 母禮顯彰碑


 

這些武士貴族,又或者軍事貴族,作者將其稱之為武官系武士,他們擔任近衛府將軍或是鎮守府將軍等朝廷的武官職,或是邊區前線的將軍,在對抗蝦夷的戰爭中活躍,他們有包含紀氏及坂上氏等家族,而在這些家族中,坂上氏也出了日本史上的第一位征夷大將軍,坂上田村麻呂。


坂上田村麻呂


 

這些武官系的家族世代世襲武官職,成為了一以「武藝」為業的技術集團並世代相承,也因此作者認為這類武官系的軍事貴族,當為最早的武士型態,並試圖打破貴族等於文弱的形象,為了打破這刻板印象,高橋先生並列舉了幾位當時不少並非武官家族的貴族家庭出身,但是仍帶有武士氣質的貴族,為此高橋先生列舉了和泉式部的丈夫藤原保昌、清少納言的丈夫橘則光,上述兩人皆非武官系家族出身,然而卻都是當時被評價「武藝」精湛,充滿武士氣息的,甚至讓老婆感到有點「危險的男人」,而藤原保昌之弟,藤原保輔也是位武士氣息很重的貴族,更是我們所認識的日本武士的榮譽死亡-切腹這一自殺形式的始祖,透過非武官系的貴族中也出現如「和泉式部X藤原保昌」以及「清少納言X橘則光」這類「文學少女」與「武藝精湛的危險男人」的構圖,乃至被人們視為武士死亡典範的切腹肇始於貴族,我們會發現在平安時代的貴族社會,未必貴族是我們想像的那般闇弱。


武人氣息頗重的貴族 藤原保昌 藤原保輔兄弟

而對於武士的起源,雖然高橋先生認為武士是起源都城而非地方,更認為武士的武裝必須要有都城強大的經濟及工藝水平才可支援包含鎧甲等的武裝,但是高橋先生也不斷強調在早期武士的形成中,與東北邊區的異民族蝦夷的對抗對日本武士形成的影響,更可以說武士形成以及崛起,與蝦夷、東國及奧羽的歷史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包含武士以弓箭及弓馬騎射為武藝的根本,以及以騎射戰為主體,便可能是面對活躍及神出鬼沒且擅長騎射的蝦夷的戰爭上,所對應出的戰鬥模式,而在缺乏外敵威脅之下,與蝦夷的戰爭更是促及了大和朝廷的軍事神經,使其必須有意識地維持武力,並改善軍團以及武力的情況,武官系武士們也以對抗外敵蝦夷,以及擔任邊區的鎮守府將軍為己任。

 

同時值得一提的是,高橋也提出我們熟悉武士的鎧甲大鎧在內,即有可能是從古代日本騎兵的的兩當式掛甲進行改良,並帶上了貴族及王朝的裝飾而成為華麗的象徵。

穿戴兩當式掛甲的古代日本士兵



然其最初可能是為了對付善於騎射的夷人(蝦夷),而必須的武裝,甚至武士刀也極有可能受到了東北地區的蝦夷俘虜鐵匠所打造的蝦夷劍「蕨手刀」的影響,而誕生日本刀最初的雛型。

北海道出土的蕨手刀實物



加上前面提的為了與蝦夷作戰孕育而生的武士以弓劍及弓馬的騎射戰為主的作戰型態,可以說在大和朝廷有蝦夷這競爭對手及外敵的情況下,促進了武士的誕生及草創期的發展,而蝦夷與最初的武士也在一定程度上,帶給彼此影響。


蕨手刀至毛拔型太刀的變遷


 

然而伴隨者9世紀後大和朝廷大致上平定了蝦夷,並將奧羽兩國納入版圖,蝦夷便消失於日本史冊中,並不少歸順大和朝廷的蝦夷以及他們的領袖成為了所謂的俘虜及俘囚長,成為日本國政治體系的一環,雖然高橋也提到東國仍有部分內附的俘擄(蝦夷)可能出現反抗,並因此被朝廷視為群盜,但是在9世紀後,缺乏勁敵蝦夷的外力威脅下,日本再次失去了維持軍備的誘因,導致了武備開始鬆弛,這除了軍區的軍團制的崩潰之外,武官系武士也失去了自身活躍的舞台。

 

不少武官系武士的家族也發揮「變變變」的創新求生的不二法門,開始朝向文官及學術等武藝之外的「技藝」的技術集團轉型,因此我們會看到在至10世紀中葉,本是武官系武士家族的紀氏出現了在詩歌造詣頗高,並奉敕編撰《古今和歌集》的紀貫之及紀友則,小野氏出現奠定和式書法基礎的小野道風,則擔任征夷大將軍的坂上田村麻呂的子孫及坂上氏也出現精通和歌,而所詠詩歌被收錄於《百人一首》的坂上是則,以及成為明法博士的坂上定成。


從武官系家族紀氏改走文藝風格的紀貫之

而也在武官系武官轉職成為文官的同時,以皇子為中心的平、源及藤原三姓的武士家族也開始抬頭活躍於日本社會及政壇。

 

「武士」紀貫之參與編撰的和歌集 《古今和歌集》



同時作者也說起源平及藤原等武士家族的源起及發展。

 

以清和天皇為之孫源經基為中心的源氏,活躍於平定平將門及藤原純友作亂的天慶之亂,同時並發展以源經基的三個孫子、以源賴光、源滿仲父子為首,並以攝津國多田(兵庫縣川西市)為根據地的攝津源氏、以大和為根據地的源賴親為祖的大和源氏,以及以河內國石川郡(大阪府羽曳野市、富田市一帶)為根據地的源賴信為祖的河內源氏。

 

在此三個源氏家族中,由於攝津源氏的源賴光因與當時權傾日本朝野的貴族藤原道長關係良好,在其庇護下確保了地位,然而三個源氏支族中,發展最好的的則是河內源氏,河內源氏並分支出源義家、源義光兄弟,而源義家的後裔中,出現建立鎌倉幕府的源賴朝,以及活躍於治承.壽永之亂的木曾()義仲及源義經,乃至活躍於南北朝內亂的新田及建立室町幕府的足利家族。


建立鎌倉幕府的河內源氏後裔 源賴朝 木像


 

而源義光的子孫則分支出包含甲斐武田、常陸佐竹等戰國同好即使是在看大河劇或是玩戰國遊戲也耳熟能詳的所謂源氏名門家族。


名聞世界的武田信玄 也是源氏後裔


 

包含平家早期曾前往奧羽擔任鎮守府將軍,並於關東生根建立起勢力,而有出現平將門,乃至千葉、梶原乃至三浦及畠山、上總及大庭等家族,使高望流平氏在關東開枝散葉,而在高望流中其中一支以平國香為祖的後裔,隨後從關東前往的伊勢並在伊勢建立起勢力,而這支以伊勢為根據地的平氏家族,在各平氏支流中,發展最為良好,更於保元、平治之亂崛起,而伊勢平氏走向巔峰的棟梁平清盛更在治承三年發動政變,弱化朝廷的實力,而建立了第一個武士政權-平家政權。


發動政變,建立平家政權的 平清盛



但讓人感到有趣的是,雖然平氏在關東開枝散葉但後面所提的治承.壽永之亂中,包含上總介廣常、千葉、梶原及三浦皆與伊勢平氏站在對立面,而效命於「鎌倉殿」源賴朝,並成為鎌倉幕府草創時期的重要武家,因此雖然後面會在介紹,但是我們如落將11世紀末,以以仁王舉兵討伐平氏為契機,而爆發遍及日本各地治承.壽永之亂簡化為耳熟能詳的源平合戰的源平兩家的對抗,或許將無法看清此戰亂的本質。


雖為平氏後裔,但是在治承.壽永之亂卻與平家站在對立面而支撐源賴朝的 千葉常胤 像


 

另一方面除了貴族出身的秀鄉流藤原姓的藤原秀鄉為了平定平將門之亂,而應擔任下野掾及下野押領使,以及前往西國討伐藤原純友及西國海賊的藤原純友之亂,而在關東下野及九州建立氏立即開支散葉,包含下野的小山氏及九州的原田、秋月皆自稱為秀鄉流藤原氏的後裔。


藤原秀鄉

而我們常見的日本姓氏佐藤、也是出自秀鄉流的藤原姓,秀鄉五世孫藤原公修、藤原公清兄弟的分支,並因兩兄弟的後人時常擔任佐衛門衛的官職,而又稱「佐藤」。

 

當中公修流的佐藤氏一部分支族前往奧州侍奉奧州藤原氏而定居陸奧國伊達郡,並輩出被稱為義經四天王的佐藤繼信、佐藤忠信兄弟,而公清流佐藤也出現紀伊國出身的日本著名歌人西行,以藤原秀鄉流為中心的佐藤氏,便也這樣於日本各地開支散葉,活躍於全國。


小倉 百人一首 中的 西行法師




2 則留言:

  1. 您好,請問下面這段是否有漏字呢?
    「在此三個源氏家族中,由於攝津源氏的源賴光因與當時權傾日本朝野的貴族藤原道長關係良好,在其庇護下確保了地位,然而三個源氏支族中,發展最好的,並分支出源義家、源義光兄弟,而源義家的後裔中,出現建立鎌倉幕府的源賴朝,以及活躍於治承.壽永之亂的木曾(源)義仲及源義經,乃至活躍於南北朝內亂的新田及建立室町幕府的足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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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漏字了,感謝提醒

      原文應該是「然而三個源氏支族中,發展最好的則是『河內源氏』,『河內源氏』並分支出源義家、源義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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