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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新太空經濟,與台灣的機會

中國國務院致力於發展其國內的新太空生態系統,因而生產出與此戰略一致的「民」營企業。那麼,台灣在太空產業所扮演的角色為何? 中國國務院致力於發展其國內的新太空生態系統,因而生產出與此戰略一致的「民」營企業。那麼,台灣在太空產業所扮演的角色為何?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台灣和中國,是這一波新太空革命的新興參與者。

上個月,一家民營公司宣布,他們將在2022年前,向中國大型模組化太空站供應生物實驗室的合作計畫。這項宣布並非來自像波音(Boeing)那樣的老牌公司,而是來自一家位於湖州的新創公司:火箭派(湖州)航天科技有限公司。

中國在「軍民融合」戰略下,已培養出許多民營太空新創公司,進而成為太空界的主導者,火箭派不過是其中一例。截至2020年,中國送入太空的酬載量(payload)已高出美國政府,並進行相關單位改組,從而推動國內太空新創公司生態系統的蓬勃發展。

那麼,台灣在太空產業所扮演的角色為何?台灣是全球新太空產業的組件供應者。雖然台灣目前沒有建造太空站的模組艙,但仍具備一定的優勢,可在中國力有未逮的領域,掌握新太空產業成長所帶來的機會。但什麼是「新太空」?新太空公司與傳統太空公司有何不同?

「新太空」是什麼?

新太空為太空活動帶來破壞性創新。在過去,火箭製造和酬載發射業務是基於成本加成定價安排,而非固定費用定價。對於洛克希德(Lockheed)及波音等傳統防禦公司而言,少有降低成本或創新的誘因。但後來,太空探索科技公司(SpaceX)以透明低價轉變發射市場,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對火箭昂貴的第一階段(佔發射成本60%)進行回收與重覆利用。其中一枚火箭截至本文撰寫時已經發射9次。SpaceX的對手仍在試圖找出競爭對策,但他們的創新已經顛覆市場:在太空梭時代,每公斤入軌成本為54,000美元,如今已降低至10,000美元。

舊式、昂貴的發射價格和保守的工程方法,造就了一個傳統的商業太空產業,但這樣的太空產業偏重於10~15 年壽命、以預售容量為特色的地球同步通訊衛星飛行任務。在此期間,有一小群民間熱忱人士開始建造微型衛星「立方衛星」(CubeSat),他們熱衷於使用非傳統硬體組件和開放原始碼軟體,並逐漸改善效能,直到在商業上能與傳統航太公司競爭。SpaceX──以及印度和俄國的火箭──提供廉價小衛星酬載「共乘」發射服務,有效解決了發射方面的瓶頸。

今日,新太空新創公司正以前所未見的速度,將數百枚功能廣泛的衛星送入軌道。即使是10年前,也無法想像會這麼快。更迅速的設計迭代,意味著更高功能、更強大的衛星,更早抵達軌道。因此,新太空產業正循著規模經濟推演,就像蘋果手機改變世界一樣。而中國政策決策者已經留意到這件事。

中國特色的新太空

因應西方的新太空革命,中國已經進行相關單位改組,以跟上潮流。中國國內新創公司的靈活和迅速,表示中國可以把政府資源聚焦在別處。這個策略已開花結果。2020年11月,中國新太空新創公司「星河動力」利用其自己私人開發的「穀神星一號火箭」,將「天啟11號通訊衛星」送入低地軌道(其有效酬載為350公斤)。與SpaceX的成就相較,這可能毫不起眼,但要知道,「星河動力」才不過成立3年。

為確保其國內新太空新創公司反映「中國特色」,中國以國家力量(透過直接持股、董事會層級代理、大學資助等方式)影響這些新創公司。此外,中國國內的太空產業仍主要依賴與兩家國營企業(中國航天科工集團有限公司、中國航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間的供應鏈關係,這也成為另一個影響這些新創公司的力量。這些都是中國新太空軍民融合策略的根本,藉以迅速升級中國的防禦產業基礎與效率。這一切對野心勃勃想成為全球參與者的中國而言,至為關鍵。

中國的太空野心

中國除非先主宰太空,否則無法控制南海和東亞。中國的太空平台提供大規模情監偵能力,其太空和地面平台也提供攻擊能力,可藉以阻卻敵方使用太空資產。中國軍事分析人員需產生並處理大量地理情報資料,他們需要低地軌道衛星和雲端運算資料中心,並配有強大的圖形處理器晶片,以驅動機器學習演算法。

中國國營企業並不適應軟硬體的技術敏捷性與快速發展。因此,中國的新太空軍民融合──特別是藉由靈活的新太空部門──自創新的民營部門提供關鍵槓桿作用,藉以加速中國的軍事能力發展。中國為此在過去10年間進行相關單位改組,甚至在2016年成立一個特殊軍種「戰略支援部隊」,組織集結資訊相關的戰略任務,包括戰略太空、網路、電子戰、資訊作戰等。

未解決的問題

中國國務院致力於發展其國內的新太空生態系統,因而生產出與此戰略一致的「民」營企業。雖然全球新太空經濟的興起令人振奮,但中國在印度、南海及台灣的積極野心,則令人堪憂。其中的模糊界線,讓國際投資者及合作夥伴難以參與中國的新太空經濟。

這就是台灣的機會,因為與台灣企業協同拓展新太空機會,不會有此顧慮。

中國已打開、並藉由大量生產與低價競爭主宰許多市場。然而,衛星組件的選購,需要更深的客戶-供應商關係,基於在軌故障可能導致的嚴重後果,信賴會先於成本。此外,西方衛星星座的部署規模(例如SpaceX的Starlink,Amazon的Kuiper,或Telesat的Lightspeed)並非中國可比。這些部署量產生前所未見的規模經濟和經過飛行驗證的組件,也將成為業界標準。信賴、規模和飛行傳承,將成為中國競爭者在西方市場的重大阻礙。

新太空創投事業能夠保持低成本,其中一項方法即是拒絕使用傳統昂貴的抗輻射電子組件,改採強固的汽車級零組件。某些用於電路設計、工程分析或機器學習演算法的軟體,同時也用於太空任務,因此被視為具有「雙重用途」。這種使用雙重用途軟硬體的情形,對試圖限制敏感技術流入中國及其他別國的政策決策者來說,形成艱鉅挑戰。

新太空建造、發射及經營衛星的方法,不僅會繼續存在,也已為太空產業注入新活力。中國現在看來是擁抱新太空,但對國際投資者和合作夥伴而言,中國特色的新太空是否具有自我侷限性?當典型的中國競爭策略碰到信賴、規模和共享飛行傳承資料的高牆,中國新太空業者也會發現其外銷產品要打入西方市場並不容易。他們會如何調適?最後,對於雙重用途技術,國際武器貿易條例(ITAR)等技術限制策略已難以定義與執行。那麼,面對新太空加速雙重用途技術日益廣泛的應用此一態勢,西方政策決策者將如何調適?

台灣的機會

中國新太空新創公司前程複雜,台灣廠商則無需面對此中國窘途。由於台灣採行以規則為本的智慧財產權制度,因此西方業者偏好與台灣業者合作,這從台灣在尖端半導體技術、先進生物技術、機器學習等領域所扮演的角色,即可見一斑。台灣技術領袖應體認並掌握這個機會,充分利用其留在台灣的高端產品和服務。有些台灣公司已經在西方新太空經濟中贏得重大業務──這可清楚說明台灣具有掌握此機會的獨特優勢。

(作者馬拓賢〔Mark Matossian, Ph.D〕創立Efficient Frontier| Space,指導下一代跨功能型新太空領導者,並開發尖端先進的新太空新創公司。王柏仁〔Jason Wang〕是矽谷及華盛頓特區的資深老將,在衛星技術、行動通訊、資訊安全方面的豐富經驗涵蓋四大洲及台灣。本文英文版刊登於「天下英文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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