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 Google 被自己的黑魔法玩壞了？你可以嘗試這五個搜尋引擎

這個世界還需要另外一個搜尋引擎嗎？十年前如果問自己，這個問題可能有點無厘頭。百分之九十九的機會，在搜尋框中打入關鍵字，Google 幾乎有求必應，而且神準無比，沒有什麼好苛求的。不過今天看來，這個問題愈來愈實際。

使用者多少也許都有感覺，Google 的搜尋結果不再那麼令人讚嘆。關鍵字廣告、Google 號稱「投其所好」為使用者挑出的新聞摘要、人物介紹、知識圖卡等等佔據半個版面，滑到第後半時，看到的可能是一整排偽裝成實用資訊的商品推薦文章、條列式文章跟內容農場，五花八門的建議每個似乎都在聲稱「選我、選我」；而點擊之後，結果往往令人失望，必須再度返回上一頁重新揀選搜尋。於是，我們學習更多精準搜尋的技巧，或者安裝瀏覽器外掛設定黑名單，把搜尋變得俐落一點。

從使用者、新聞媒體到 SEO 專家，都有同樣的困擾。Dmitri Brereton 任職於人才招募軟體公司 Gem，擅長資訊檢索與組織。2022 年 2 月他發表文章，指稱「Google 搜尋正在死亡」¹，搜尋食譜或商品時，如果不加上如「site:reddit.com」限縮範圍，只會得到一堆無法信任的噪音。文中引述了 Y Combinator 合夥人 Michael Seibel 今年初在 Twitter 上公開抱怨：醫療資訊、產品訊息或食譜在 Google 上的搜尋結果簡直一團混亂，更說「是時候輪到 Google 被挑戰了」。

A recent small medical issue has highlighted how much someone needs to disrupt Google Search. Google is no longer producing high quality search results in a significant number of important categories.

— Michael Seibel (@mwseibel) January 2, 2022

確實，有些新興搜尋引擎正在誕生，但事實上多數搜尋引擎並未意圖「挑戰」市占率 8 成 5 的 Google，而是提供人們一個回歸資訊搜尋本質的選擇——讓人們找到實用或感興趣的資訊。

本文介紹的五個搜尋引擎，雖然索引來源多數仍建立在科技巨頭 Google、微軟 Bing 搜尋技術之上，但都強調隱私至上，不追蹤使用者資料。DuckDuckGo 倡議隱私 14 年，Neeva 個人檔案與網路空間並行搜尋，you.com 把碎裂的網路以網站為單位讓使用者建立合輯，Kagi 則將「少即是多」的概念用在搜尋結果上，最後一個介紹的 Marginalia 則是特立獨行，要讓被主流搜尋引擎排擠的內容重新浮現。

這些搜尋引擎結果排序與資訊呈現、以及高度客製化功能，既實用也別具特色，讓我相信自己不一定非得依靠「Google 大神」庇護，而是可以讓自己的網路探索之旅更安全、更有效，而且更好玩。

DuckDuckGo：不儲存、不分析，從十年前就知道與使用者保持距離

曾經主動找尋 Google 替代品的讀者，對 DuckDuckGo（DDG） 肯定不陌生，或許此刻它就是你的預設搜尋引擎。早在 2008 年，在使用者們讓渡各種個人資訊給 Google，以換取快速精準的搜尋便利性時，DDG 以「絕不搜集使用者資訊」的信念問世。今年使用者已突破一億關卡² ，而且持續成長中。

歷經十幾年進化，DDG 而且從未打破「不儲存搜尋記錄、不分析使用者」的承諾，無論是誰，只要搜尋相同的字詞，內容跟排序都是一致的。當然，使用者可以根據國家、語言等條件縮小搜尋結果，也有圖片、新聞等過濾選項。DDG 跟 Google 的排版類似，搜尋結果列表一目瞭然，也有類似知識面板、快速解答的內容，但喧囂程度相對低。

除了隱私至上，DDG 也陸續推出許多新穎的搜尋模式，像是如任意門般的「!bang」語法，蒐集了一萬多個搜尋引擎，亞馬遜、IMDb 或食譜，在搜尋框中輸入特定符號與網站簡寫，就能越過 DDG 的搜尋結果頁面，直接進到該網站的搜尋結果或結果列表。例如，在 DDG 搜尋框中輸入「!w」後面接上關鍵字，就會直接引導到維基百科的搜尋結果頁面。

DDG 的營收以廣告為主，但廣告內容跟隨搜尋字詞的相關性變動，而不是使用者的瀏覽足跡，像是搜尋「俄羅斯烏克蘭戰爭」，出現的就是戰爭的相關資訊，不會莫名跑出幾天前瀏覽的跑車或洗碗機購物訊息。如果完全不想看到廣告，還可以在設定頁面裡面全面禁止顯示（但幫忙傳播出去，讓愈多人使用，結果也會愈準確。）

Neeva：生產力至上，一鍵搜尋網路資訊與個人雲端資料夾、通訊軟體內容

「搜尋」這個動作其實無所不在，除了在網路上搜尋，我們也經常在通訊軟體找訊息、在雲端資料夾裡面找檔案，Neeva 是一個整合個人與網路空間的搜尋引擎。它整合個人 App 與網路，輸入關鍵字後，不但有網路搜尋結果，還有一個「個人（personal）」頁籤，顯示相關的雲端檔案、文件如 PDF 內容、工作訊息，不必再分別到各自的 app 搜尋。

Neeva 也讓使用者設定信賴網站來源，在搜尋結果列表中，就會優先呈現這些網站的內容；另外，Neeva 還替使用者規劃了一個「個人空間（Spaces）」，提供類似 Google 快訊關鍵字通知、同時也能儲存搜尋詞組，並且能夠分組、公開分享列表，對於經常需要吸收特定消息的使用者，應該頗為實用，而且可以彌補有些網站不提供 RSS 的缺憾。

Neeva 強調「隱私至上」，保證不賣廣告、不賣資料，但依然會儲存使用者的搜尋紀錄，以作為最佳化搜尋結果的材料。Neeva 的網站說明中坦率說道「對使用者一無所知的搜尋引擎，也就無法進步」。不過使用者的搜尋資料預設 90 天刪除，如果完全不想留下紀錄，Neeva 也提供無痕模式操作。

Neeva 是由「看不下去了」的 Google 元老級員工所成立，共同創辦人 Sridhar Ramaswamy 在 Google 價值千億美金的廣告部門待過十幾年時間³，看盡 Google 走向「獲利是唯一目標」的不歸路，在給出更多廣告、還是更正確的搜尋結果之間掙扎，永劫不復。Neevs 可以做到科技巨頭不見得不想嘗試，但在成長規模優先的思維下，他們就是難以做到的嘗試。如同 Hey 將 Email 服務徹底改頭換面，他們相信，自己也能在搜尋這個領域提供嶄新體驗，而且使用者會為其買單。⁴

目前 Neeva 提供免費版，個人搜尋範圍支援 Google、Dropbox 與 Office 365，付費版則可以串接 Slack、Notion、Figma 等等軟體。月費 4.95 美金（140 元台幣左右）、年費 49.95 美金（1400 元台幣左右）。

you.com：自己的搜尋目錄自己決定

這個時代不缺資訊，缺的可能是為為資訊分門別類的功夫。

You.com 採用微軟搜尋引擎 Bing 的 API，但以個別網站為單位，為資訊預先分類。使用者可以設定信任或常用的網站來源，或在搜尋過程中對網站投下「贊成票」或「反對票」，下次搜尋時便會優先顯示從這些網站汲取的資訊，即便使用者沒有做出反應、投下反對票的網站，也不會完全隔離，只是排序往後，相較 Google 黑魔法般為使用者挑出最具代表性、最正確的搜尋解答，you.com 手動模式自助挑選網站來源，反而比較令人安心。

網路新聞編輯也許維基百科、Hacker News、Reddit 跟科技部落格、新聞網站搜尋資料 ，軟體工程師也許會想在 Stack Overflow、GitHub 以及網站文件找答案，運動競技粉絲則可以選擇 ESPN、Bleacher Repost 等專業網站。

you.com 的介面設計十分華麗，網站首頁「You」色彩斑斕，搜尋結果列表刻意突顯網站來源，各個網站 logo 交雜並陳，加上每個搜尋結果都格狀設計為主，並且顯示標題與長達 4、50 字的摘要，還以不同樣式區隔，對於已經習慣搜尋結果 10 則一頁、表列式呈現的使用者來說，剛開始可能有點無法適應。

與 Neeva 一樣，you.com 幕後開發者也很有來頭，共同創辦人 Richard Socher 學術背景深厚，過去在 Salesforce 擔任首席科學家，並曾於史丹佛大學擔任電腦科學系兼任教授。you.com 去年獲得老闆 Marc Benioff 2,000 萬美金注資⁵。目前 you.com 沒有廣告、也不收費，但未來不排除以非追蹤型廣告作為獲利模式。

Kagi：一次只顯示 30 個最佳結果、功能高度客製化

Kagi 是另外一個備受矚目的搜尋引擎，混合了傳統搜尋引擎 Google、Bing，也索引維基百科、DeepL 等等垂直網站的資訊，來源豐富多元、且信任度高。搜尋結果大致分成三個區域，除了搜尋結果之外，還有從 Internet Archive 網頁時光機服務（Wayback Machine）撈出的網頁，將可能已消逝的資訊重新曝光；也有如 Quick Answers 跟 Insteresting Finds 的內容。搜尋結果數量重質不重量，通常限制在 30 個以內，大概兩頁就能瀏覽完，不用擔心被廣告轉移焦點。

在搜尋引擎上，選擇戴上 Lenses（透鏡）檢視資料。例如輸入近來討論度極高的知識管理管理軟體「logseq」，選擇以論壇（Discussion）濾鏡檢視，Reddit、Hacker News 上的相關心得，甚至另外一個經常被拿來比較的個人知識管理 Obsidian 的使用者論壇，都會顯示在搜尋結果上。人們對社群討論的內容信任度，比名人加持、專家背書來得高，就像從前在網路上搜尋商品評論時，我們會在商品後面加上 ptt，尋找真實的使用心得一樣。

在搜尋結果旁邊，有一個圖像提示，標註這個網站的流量排名、分類屬性、語言、速度、埋了多少廣告追蹤器等等資訊，懷疑網站來源有問題時，點擊前可以先三思。使用者還能選擇直接在搜尋結果中顯示的頻率，封鎖該網域，或者優先釘選，主動客製化自己的搜尋結果頁面。

除此之外，在個人頁面設定中，Kagi 可以設定網站黑名單，還提供可以乾脆地排除所有影片媒體、維基百科或清單式文章等等選項，不需要額外安裝外掛，就能把搜尋引擎捏塑成自己心中的模樣。

另外一個在個人設定頁面中，格外有趣的資訊是，有個名為 Consumption（消費）的頁籤，使用者可以查看自己每日搜尋總量，以及為了執行這些搜尋花掉的成本。提供這個資訊的目的，讓使用者作為未來是否付費支持 Kagi 的決策考量更實際，同時也提醒了我們，快速的搜尋是有代價的，包含人力、機器使用、運算等等成本，毫秒間獲取的資訊，得來不易。

Kagi 的創辦人 Vladimir Prelovac 在軟體公司工作 15 年，曾在 GoDaddy 擔任產品副總裁。在成立 Kagi 以及瀏覽器 Orion 之前，他已經有開發非商業性的搜尋引擎 Teclis、非商業新聞搜尋引擎 TinyGem、書籤管理工具等等業餘嗜好，這些個人探索都成了供給 Kagi 精良搜尋結果的養分。目的都是希望為他的三個小孩帶來「更人性、更友善的網路環境」⁶。

目前 Kagi 搜尋引擎正在進行 beta 測試，填寫問卷、收到邀請函，就能體驗這個讓你回到最初使用 Google 那種資訊尚未爆炸、搜尋結果量小而美的感覺。待正式版推出後，預計單月價格大概會分成入門版 10 美金與進階版 20-30 美金。

「角落生物」搜尋器：找到那些沒被 SEO 馴服的有趣內容

前面分享的搜尋引擎，大致上都還是以提供準確的搜尋結果為賣點；但也有一些人偏偏就是好奇聚光燈以外的內容。Marginalia 就是為這些杳無人跡的網站而生的搜尋引擎，這個詞的意思是「人們在書本或文件上用來註記的空白邊距地帶」。在這個搜尋引擎裡，主流搜尋引擎偏好的圖文並茂、影音豐富、迎合行動裝置體驗的內容，會受到降級懲罰，網站內容愈純愈好，純文字是它最滿意的格式⁷。在這些搜尋引擎裡面找資料，不但可以免除所有對多媒體廣告的恐懼心理，更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搜尋結果，因為這些網站內容通常不太在乎搜尋引擎的喜好，在主流的搜尋狀態下，自然沒有優勢。

站長寫道，打造這個搜尋引擎，並未試圖成為一個不偏不倚、呈現正確資訊的網站，反而就是要讓「角落生物」浮出水面，為尋找邊緣內容的瀏覽者跟資訊建造者創造連結。就如 90 年代那時，網路上遍佈趣味十足、為了個人嗜好架設的小型網站散佈各處，2022 年奇趣的網站可能沒有比較少，這個網站反而讓我們發現網路的多樣面貌。

以 Marginalia 搜尋時以單字組成詞組，比輸入「問句」準確。可惜的是中文支援程度不佳，但若善用英文關鍵字，很容易發現有意思的文章或網站（試試 time management，這個搜尋引擎會召喚出許多被主流搜尋引擎掩埋的觀點）。搜尋結果也能以盡可能優先顯示冷門中的熱門網站、或是冷門優先，也能選擇實驗中的演算法，把自己拋進網路的魔幻荒野。

此外，站主還設置了「Random」頁面，隨機展示純文字為主的網站，大腦枯竭連搜尋詞彙都想不出來的時候，到這個頁面晃晃肯定有新的收穫。純文字網頁不只白底、黑字與深藍色連結，許多網頁光使用文字、排版、色彩，完全不需華麗的動態效果，就能在第一眼展現出生動的個性，對已看膩套版網站的人來說，又可能會突破自己對網站設計的想像。

類似的搜尋引擎還有 Millions Shorts，讓使用者設定篩除 Google 前一千個或前一百個搜尋結果，發現那些零優化、但也許資訊依然獨特、豐富的網站。

站在巨人肩膀上，搜尋引擎把搜尋結果決定權交使用者

本文介紹的搜尋引擎都很尊重個人隱私，也不靠出售個人隱私獲得商業利益。在功能上各有特色，但共通點都是重新詮釋了「個人化」的定義：「個人化」不一定得如 Google 扮演上帝迎合每個人、想方設法訓練程式投其所好，這些搜尋引擎把偏好交給使用者決定，把搜尋引擎變成自己能夠掌握的工具。

有強烈資訊整合檢索需求的情境不妨嘗試 Neeva，注重搜尋合理性與效率、以及高度客製化需求，Kagi 值得一試。當然，若要看到各種事件最新發展，Google 敏捷的爬蟲還是最能滿足當下渴望。正如有些使用者對萬能的東西過敏，偏愛目的單一的工具，使用搜尋引擎時，也能創造屬於自己的組合技。

資料來源：

• I Stopped Using Google As My Search Engine, Here’s Why…
• How an artist hacked her way to the top of Google’s results
• Reddit can’t build a better search engine – Rukshan’s Blog
• What Google Search Isn’t Showing You | The New Yorker
• DuckDuckGo, the free speech search engine that never was – Vox
• Kagi search – premium, ad-free search alternative to Google – is launching beta : searchengines
• A search engine that favors text-heavy sites and punishes modern web design | Hacker News
• An early impression of Neeva, the ad-free search eng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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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oogle Search Is Dying ↩︎
2. DuckDuckGo 創辦人 Gabriel Weinberg 今年三月的於 Twitter 發表的推文串 ↩︎
3. A Former Google Executive Takes Aim at His Old Company With a Start-Up ↩︎
4. One company’s plan to build a search engine Google can’t beat ↩︎
5. You.com wants to remake the search engine ↩︎
6. Kagi 站長 Vladimir Prelovac 個人頁面 ↩︎
7. MEMEX – about ↩︎

（文章代表圖：Photo by Dmitry Vechorko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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