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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曲獎的困境(一):國語男歌手為何青黃不接?漫談華語歌壇「陰盛陽衰」現象

2020/10/01 ,

評論

Ricardo

Photo Credit: 中央社
Ricardo

Ricardo

吃東西不偏食,聽音樂也不挑食,是和藹可親,專寫狗吠火車廢文的資深音樂宅男。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若以金曲歷次名單作分析,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是,最佳女歌手入圍者,幾乎每年都頗為精彩,然而最佳男歌手,似乎還是上一代的歌手在扛,新生代能有一個真正可以出來扛的人選似乎總是差一點什麼。

2020年第31屆金曲獎即將在10月3日(六)於臺北流行音樂中心舉行典禮,今年除了因受到疫情影響使得產業許多原有既定步伐被打亂延遲外,同時也是北流這個新啟用的場地有第一個正式的重大典禮在這裡舉行。

如果翻開金曲獎歷屆的提名及得獎名單,可以發現幾個驚人的紀錄,男歌手得獎最多的是周杰倫(15座,日前聲望下滑中),女歌手是江蕙(13座,可惜已封麥),樂團是五月天(《第二人生》7座),而銷量及聲望都仍處不墜的張惠妹則以《阿密特》拿下單張專輯得獎最多的紀錄。

周杰倫_CHINA-TIANJIN-JAY CHOU-CONCERT (CN)
Photo Credit: Corbis/達志影像

若以歷次名單作分析,會發現一個現象是,若從過去十年的歌壇呈現來看,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是,最佳女歌手入圍者,幾乎每年都頗為精彩,長江後浪推前浪,無論是明星、唱將等等,都有令人眼睛一亮的人選和入圍名單。

然而最佳男歌手,似乎還是上一代的歌手在扛,新生代能有一個真正可以出來扛的人選似乎總是差一點什麼,從入圍名單的世代參雜就滿明顯的。或許該來談談歌壇陰盛陽衰的原因。

例如這屆國語男歌手入圍名單中,周華健在幾位入圍者中就顯得輩份德高望重,這位自民歌時期就已經受到廣大歌迷喜愛的老將,在一群小朋友中,無論風格及唱法都讓年輕世代覺得已是上一世紀的紀念品。

樂天桃猿阿迷趴 周華健風雨無阻開唱(1)
Photo Credit: 中央社

同樣的,張震嶽亦是如此,這位在九零年代就已經出片,成名作《這個下午很無聊》也已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當然《我是海雅谷慕》重新定義自己讓他獲得新的歌迷群眾,然而這張《遠走高飛》卻顯得又再次回到舊有的路子。

而從蘇打綠脫離單飛的吳青峰,則就屬於近二十年的中間世代代表,再來的黃明志、J.Sheon及裘德,就已是從網路的YouTuber崛起或要不就是多少都是藉著網路的頻道而竄紅,或許在某一方面,這些歌手先能夠在網路上發跡獲得粉絲點閱率即按讚數,加上帶有爭議性的歌詞,快速的累積年輕世代的注意亦是一條不錯的選擇。

事實上,若觀察這二十年的音樂產業變化,除了數位音檔造成產業的瓦解外,連帶的在新的人才尋找管道上,也面臨了世代承接的問題,還記得十年前的實境選秀節目培育了一批新秀,試圖銜接歌壇歌唱人才青黃不濟的現象。但幾年過去,現在少數幾位還活躍的就只剩蕭敬騰、林宥嘉等人。反倒是中國這幾年的選秀節目,縱使收視不若當初幾年那般帶動風潮趨勢,但依舊保有一定的基本盤收視及人才培育的成績。

人才培育的問題不大,癥結點是在於傳統大唱片公司的失能與失格,一方面對於接收選秀節目勝出的人才,唱片公司一直沒有一套很有系統的想法,另一方面歌手本身的定位及企劃都偏向保守與不知如何區隔,加上主流大眾品味本來就是成長非常緩慢,然而現在已是多元市場品味的時代,若對主流大眾口味不滿的族群,這二十年早已都轉而朝搖滾、嘻哈、重金屬、黑人音樂或電子音樂尋找適合自己的音樂。

事實上,若扣除傳統華語歌壇的風格(即群星會、校園民歌這兩大脈絡),這二十年傳統華語歌壇最能接納的新風格當屬都會民謠及節奏藍調,但問題是節奏藍調並非只有轉音、假音這些而已,這類型的文化背景、編曲風格流派,對節奏、音色的掌握等等,其實都跟台式搖滾樂有很大的不同,製作團隊能否抓住節奏藍調的精隨是一回事,但光能夠唱出漂亮轉音的歌手,顯然女性歌手在這唱功上的掌握要比男性歌手來得細膩又好。

換言之,唱片公司是否掐住了歌手的發展或拿不出有效的培育計畫一直都是值得深入的議題,例如先從旗下每位歌手的特質、聲線、個性找出適合他們的風格企劃,很多歌手之所以載浮載沉,其實是因唱片公司都不知道怎麼製訂出符合他們的人設,而製作上又往往想迎合市場,顧慮太多而讓歌曲顯示不出歌手的個性。

再者,台灣社會對於投入演藝產業作為職業生涯的狀況,畢竟仍不似女生那樣願意放手一搏。如蔡健雅、戴佩妮遠從星馬地區來台,長年以創作專輯經營歌唱事業,反倒是台灣家庭對於子女投入演藝生涯甚至會抱以懷疑否定的態度,因為這牽涉到整體社會長久以來的價值觀問題。

第31屆金曲獎主持人魏如萱(2)
Photo Credit: 中央社

只不過,當這幾年大型唱片公司終於驚覺應該有所轉變的時候,時代的風向早已轉變,許多原本應該可以接棒的男歌手早已蹉跎了青春年華,最著名的例子如楊宗緯,早期的合約糾紛不斷,加上兩岸情勢在過去十年已經大不同,使得他成為台灣音樂界赴中國反而發展較順利,但相對的,他的歌路也定型且缺乏能提他更上層樓的製作團隊。

至於其他早期的「星光幫」如潘裕文、周定緯、許仁杰等的「星光四少」,如今也只有林宥嘉在專輯企劃及演唱上能逐漸營造出個人的特色脫穎而出。但未來是否真能再上一層成為真正的天王歌手,則還有待是否找到堅強的製作組合打造出殺手級的作品。

林宥嘉攻香港紅館連唱3場(1)
Photo Credit: 華研國際提供

綜觀這十年,新崛起的唱片公司在資源上不像大唱片公司,甚至還能借助媒體的力量,助旗下歌手在行銷宣傳上獲得更多社會大眾的關注。

但如果說這十年業界開始懂得利用網路平台,不論是以試水溫的方式試探網路族群的反應,或真的是從網紅起家創造的網紅內容,新的製作團隊及想法才是能幫助台灣音樂產業往未來前進的新活水,年輕的製作人及團隊即使是參考國外當代的作品,多少也會將國際化目前發展的趨勢與製作知識引入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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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金曲 GMA

筆者在此誠心建議,如果說美國職棒曾以各項數據分析創造出魔球傳奇,美國電視電影圈出現Netflix影音平台以大數據及現代的新的分析工具創出好的劇本,那麼就如這兩年北流中心不斷舉辦各種工作坊及研習營,邀請日本女子團體Perfume製作團隊的真鍋大度、石橋素和編舞家MIKIKO來台講座,台灣的音樂產業也該是時候去尋找可用的大數據及科技輔助工具了。

也因此,趁著疫情的緣故,即使大家原本的步伐被打亂,但或許是該重新省思如何提升產業體質,邁向能生存在21世紀網路科技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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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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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金馬」、「金鐘」合稱台灣三金的「金曲獎」,是臺灣規模最大的流行音樂獎,同時也是華人音樂圈中最具份量和影響力的音樂獎項。今年邁入第31屆的金曲獎,從入圍名單上來看仍舊漂亮精彩,但在風光表面下藏有三大隱憂。其一是「國語男女歌手」實力的此消彼長;其二是與「金音獎」的矛盾與未來;其三是以「語言」分類的偏見。趁著金曲走入下個10年之際,藉此深入金曲獎甚或台灣音樂產業懸而未決的議題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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