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物大驚奇！烏龜怪方蟹、豹紋蝦東北角的海底龍宮奇遇記

許多人可能都曾到過龜山島旅遊，從宜蘭烏石港搭船出海巡航、賞鯨豚、登島環島，但在龜山島潛過水的人，可就不多了！因為船家、潛導、氣瓶安排不易，一般人其實很少有機會到龜山島潛水。

龜山島位於宜蘭外海以東約十公里處，外形酷似一隻龜漂浮於海上而得名，也是世界少有的特殊潛點，因為是活火山，龜首附近海域仍有許多火山噴口，形成許多大小不一的淺海熱泉、硫氣孔和噴氣孔。

龜山島是座活火山，龜首海中有多處硫氣孔和淺海熱泉噴口，一般生物在此難以生存，但烏龜怪方蟹卻能成千上萬地散布在噴口礁石上。（攝影：Peggy Chiang）

在龜山島潛水跟大多數潛水體驗很不相同，彷彿要去泡溫泉似的，搭船在龜首附近海面上就能聞到濃濃硫磺味，看著混濁如牛奶色的海水，非常夢幻，但跳入海中，能見度極差，得跟好潛水導遊才不會失散，但被充滿硫磺味的溫暖海水包圍，感覺很奇妙。愈接近海底礁石，逐漸能看到噴氣孔不斷冒出的泡泡和硫磺煙柱，偶爾水中還會突然傳來轟隆巨響，讓人潛得膽戰心驚。

特別的是，在海底火山噴泉口附近，因為海水酸性和溫度都較高，一般生物難以生存，但宜蘭龜山島特有種「烏龜怪方蟹」卻成千上萬散布在噴口礁石附近，牠是2000年才被發表的新種，也稱溫泉怪方蟹，以海中像雪花般不斷沉降的有機物碎屑為食。

然而，在龜山島的另一頭，水深不到五米的近岸，則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遍佈著綠油油的珊瑚礁，生機盎然，與看似貧脊的熱泉噴口附近景象截然不同，讓人見識到小小的龜山島海中生態竟如此多元。但龜山島周邊也是台灣重要漁場，有許多漁船在附近作業，在海中潛水偶爾會見大片漁網，需留心安全。（延伸閱讀：是燈塔也是氣象台從地形到地方信仰，跟著島主揭開龜山島的神秘面紗）

水中微距攝影天堂

除了宜蘭特有的烏龜怪方蟹，從基隆到東北角沿岸海中還有許多難得一見的小生物，即使東北角地形多奇岩怪石，在此岸潛猶如背著十多公斤的氣瓶裝備攀岩健行，但仍吸引許多潛客絡繹不絕，明星物種有：豹紋蝦、蜘蛛蟹、虎蝦、蜜蜂蝦、Takako海蛞蝓、蘑菇豆豆海蛞蝓等，蝦、蟹、海蛞蝓種類多，堪稱微距攝影天堂！而有毒但不會主動攻擊人的藍環章魚和火焰花枝也常見，令人驚奇。

在東北角潛水十多年的水中攝影師張嘉麒（Marco Chang）指出，豹紋蝦在國外很少見，幾年前僅在印尼安汶、菲律賓阿尼洛和宿霧、日本伊豆大島等地被發現，「但在東北角這小地方，就曾發現四種顏色豹紋蝦：白、黃、黑和粉紅，最大才2.5公分，最小蝦苗僅零點幾公分，就連基隆嶼也有豹紋蝦蹤跡，外國攝影師都想來拍。」但因豹紋蝦是擬態高手，隱身在生長於流區的豹紋海葵上，並不容易發現。

擬態高手的約紋蝦，住在豹紋海葵上，僅一公分長，極難被發現。（攝影：Marco Chang）

蜘蛛蟹在國外也很難見到，但在基隆市望海巷潮境海灣資源保育區的潛點祕密花園，眼睛猶如裝了放大鏡的張嘉麒輕易找到牠們。他說，蜘蛛蟹每年會有固定繁殖季節，只要時間對了，繞一圈祕密花園，就可找到七、八隻蜘蛛蟹。

張嘉麒熱愛記錄東北角水下微距生態，曾在祕密花園發現北部第一隻巴氏豆丁海馬，也曾帶我夜潛祕密花園，當時寶可夢（Pokémon GO）遊戲興盛，一堆人在潮境公園抓寶，他則帶我跳海尋找有「海中皮卡丘」之稱的太平洋多角海蛞蝓，約一、兩公分大，圓潤的黃色身形點綴黑色線條，彷彿迷你版皮卡丘，十分可愛。

海裡也有神奇寶貝，皮卡丘海蛞蝓是東北角的海洋明星。（攝影：Peggy Chiang）

水晶宮海扇森林壯觀

張嘉麒對東北角海域哪個潛點有什麼生物如數家珍，「因為東北角是我們的家啊！」北部有許多藏在各行各業的瘋狂潛水員，他們把東北角海域當成自家後花園，有空就去潛水巡田水，淨海、攝影、關心海中生物朋友的一舉一動，潛水教練蘇耀烕（Paul Su）更是把一般人大多船潛前往的潛點番仔澳灣水晶宮，以「岸潛」當運動。

潛水前輩王銘祥（活塞教練）和郭熙文（Perry Kuo）曾在2010年公開新北市番仔澳灣水晶宮的生態影像，成功與環團一起阻止台電卸煤碼頭蓋在番仔澳灣，移址深澳灣。但其實兩灣就在深澳岬的兩側，不管蓋在哪，海洋生態都會連動影響。（延伸閱讀：金磊台灣第一位水下鯨豚攝影師，逐鯨豚而生的海職人）

2018年興建深澳發電廠的議題捲土重來，建與不建炒得火熱，為了一探附近海域生態，我跟著蘇教練實際岸潛一趟水晶宮，真是生不如死的辛苦過程，但，很值得！

為了抵擋低海溫，豔陽高照的五月天，我卻穿著兩套防寒衣、兩頂頭套，再背著數十公斤重的潛水裝備，跟著蘇教練從海灣停車處的山坡，如負重行軍般走下沙灘。山坡陡約45度、長約50公尺，我小心翼翼，深怕踩空跌倒而受傷，還沒走到下水點，已經汗如雨下、氣喘吁吁。

深澳灣附近海洋生態豐富，有水下玫瑰花園，鄰近的番仔澳灣潛點水晶宮海流強勁，海扇遍布且密集，許多巨形海扇都比人還大，所幸停建電廠，保住生態。（攝影： Perry Kuo）

沿著海灣游出去，水溫比我想的高，有22度，幸運地只是遇上小流，能見度還有五米。跟著蘇教練在海中繞來繞去，發現東北角海中地形，就像陸上地質景觀一樣，水下礁岩也是峽谷峭壁，從藻類遍布的近岸，到長滿小株棘穗軟珊瑚和小海扇的礁岩，遊客蹤跡逐漸稀少。

從岸邊潛游300公尺，終於，看見長約220公分的橘色大海扇在水晶宮入口迎接我！但它被人為破壞砸出大洞，十分可惜。蘇教練帶領我游入水晶宮，在礁石峭壁間鑽來鑽去，舉目所及盡是長一公尺以上的大海扇，有黃、有紫、有紅，美不勝收。

水晶宮有許多海扇和棘穗軟珊瑚，魚群點綴其中，讓泥沙覆蓋的東北角增添生氣。（攝影：Perry Kuo）

蘇教練說，水晶宮除了長兩百多公分的巨大海扇，整片海域也是海扇遍布，堪稱海扇森林，每株海扇動輒比人還大，還有燕魚和石鯛魚群悠游其中，生態極為豐富，讓我在海中看傻了眼，差點飆淚。原來在離我從小長大的大城市這麼近的海岸，不用一小時車程就能到的地方，就有如此繽紛壯麗的生態，我不用去綠島、蘭嶼，更不用出國，牠們就在我身邊，咫尺天涯，真的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