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管之岑/換日線校園大使
當世界的目光轉向崛起的塔利班政權,緬甸人民還在等待這個國家的下個天晴。
2021 年 2 月,緬甸政局風雲變色,數月下來的反政變抗爭,示威者死傷千人。6 月迎來雨季,各地傳出洪患之時,新冠肺炎疫情隨之升溫,連續 2 個月緬甸單日確診人數破千。
2 千 5 百公里之外,25 歲的台緬華僑青年青青還在台灣不懈聲援,盼望人在海外也能為家鄉點亮些微曙光。生在 Z 世代的青青,同時身為緬甸政變的全球串連召集人,接受《換日線》訪問時,毫不猶疑地說道:「我是緬甸人,也是台灣人,今天哪邊需要我,我都會竭盡所能。」
自由過的鳥兒,縱使斷翅,也不願回籠
示威者都是知識青年,前程似錦。但是沒有國家,談何未來?
青青說:「數位時代還沒來臨前,緬甸是井底之蛙,人民不曉得上網是權利、知是權利,人民以為一切是被賦予的。」她形容緬甸人民,「鳥兒已經嚐過自由的滋味,軍政府欲折斷翅膀,把鳥兒抓回籠子,不如叫牠去死。」
2 月政變至今,撐起緬甸長期社會運動抗爭的,就是基層人員。青青說:「銀行、醫護人員、教師協助癱瘓整個社會運作,如果沒有他們參與罷工,緬甸抗爭不會成功。」軍政府甚至強迫基層員工回去上班,要脅到家逮捕不服從者。
身離開了故鄉,心還在緬甸流浪
5 歲時,青青回緬甸讀小學,年少歲月都在緬甸土地上生長。如同每個華裔家庭,青青的求學歲月是朝九晚五地埋首教科書中,沒有例外。「我歷經軍政府統治時期,由於緬甸父母深憂孩子的教育,學生的課表是從早上 7 點到晚上 10 點。週一到週五都要上緬文學校,身為華僑當然必須習得中文,因此六日還得上私立學校補中、英文。」
即使拿到身分證,我還是被視為外國人
擁有大量佛教人口的緬甸,和華人信仰相似,然而青青觀察,部分以宗教信仰為中心的家庭,因擔憂孩子接觸其他宗教會改變原來信仰,因此刻意疏遠伊斯蘭教家庭。
緬甸的大緬族主義和種族歧視也充分反映在教育制度上。青青透露,錄取學校依據總分分發,然而熱門科系──例如醫學系、工程系,常常發生女性錄取門檻相較男性高分的狀況。另外,緬甸公民依據種族而有位階區分,等級不同的公民,領有不同顏色的身分證,如果想上醫學系,就得拿緬甸人身分證。
緬甸誓言以團結震撼全球
2007 年緬甸番紅花革命,又稱袈裟革命,對於青青和整個 Z 世代而言,是個重要轉捩點。家住在抗爭地點附近,青青坦言,第一次因為年紀感到無能為力,「明明深知政府有錯,我們必須有所作為,然而只能眼睜睜看著抗爭發生。」
因此在今年 2 月政變,啟發緬甸人民一種「無論我是 X、Y 或 Z 世代,只要我有能力,我都要革命到底」的精神。此後,青青更是謹記父母的教誨, 「在對的時間點──即便全世界指著你不對,只要你覺得那件事是對的,就要勇敢站出來說『你是對的』。」
失敗的話,重新站起來吧!
2016 年來到台灣,家住樹林的青青,在號召在地響應串連、募款給緬甸人民時,吃到不少閉門羹。享有小緬甸美譽的華新街,面對生面孔青青,多半抱持存疑態度。「第一次做 CDM(不合作運動,Civil Disobedience Movement 之簡稱)募款時,大家會懷疑你的捐款流向, 緬甸人比較吃關係,信任度有所差。」
然而,青青沒有喪志,宣傳車上、活動響應上、街頭上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很多人以為我想做政治,但是我本身也有正職。與很多抗爭者的想法一樣,明知道可能會死,但如果我不站出來,下一代人民失去的,會是人權和尊嚴。」
善良的人們,是這塊土地的寶藏
青青形容,緬甸是「一本讀不完的書」,總會不經意瞥見人民的質樸可愛。
政變之初,許多示威者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總是有熱情的居民開著貨車,載示威者順路回家。深怕 CDM 公務人員餓到,也有人在自家前面放置長桌,寫下「如果你有需要的東西就拿走,如果你有不需要的東西就留下」的看板,不需要的置物桌上,很快就堆滿了菜肉和物資。
居民白天出門抗議,夜間實施宵禁,軍方伺機逮人,緬甸人民就會拿起鍋碗瓢盆使勁敲打抗議,詔告他們毫不畏懼。青青說, 緬甸是一個寶貝,「我不希望提到緬甸時,它被放在泰國視角下論述,我希望緬甸在國際上成為充滿潛力的閃耀之星,提到緬甸時,會想起是那個擁有大金塔、出產玉石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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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管之岑
出生新北,定居台中,家鄉在仰光,自認果敢人。關注更多緬甸時事的內容,鎖定「咦,緬甸怎麼了?」
執行編輯:林翊婷
核稿編輯:孫雅為